Christabelle的藝想世界

星期六美好的早晨，我第一次見到妳。正確地來說應該是妳的正面。好多年前我曾經看過妳的背影。那時他跟我說妳的很有脾氣，還是躲開的好。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一個身材走樣的年輕媽媽推著嬰兒車跟我揮手。「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當年記得妳身材纖細。然而這幾年的歲月讓我圓熟地以笑容化解陌生，畢竟我跟妳跟一個男人有交集。我們立刻像許久不見的好朋友般聊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理大多數的時間，妳聊著關於他的事情。對我而言，要在記憶中重新找出有他的片段並不難，只是要將我心目中的他跟妳現在同個屋簷下相處的那個脆弱的男人放在一起，可是完全沒有辦法。原來的他是個有信仰有使命顧家善交友又重視生活品質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妳的故事，我承認到現在條件最好的還是他。現在他卻封閉自己，成了一個微禿發福的中年男人，除了埋首工作外（包括應酬喝酒），就是言語肢體威脅他的老婆，在冷靜下來之後又軟弱抗拒，哭泣地跟走失的小孩一樣。

這種案例我們大多數人在電視劇裡看得太多，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生活裡。
嬰兒車裡的小孩似乎還沒完全睡醒，嘟著一張厚嘴唇。整張臉看起來與爸爸媽媽絲毫沒有相像之處。

「像奶奶」妳說。對啊！那個曾經對我很好，已視我為家中一份子的媽媽。
「她對妳好嗎？」 「爸媽對我還是有些反對，這麼多年了...」妳以很平淡、甚至快樂的語氣說著。我看的出來妳受的委屈不只這樣。我其實應該表現出罪惡感的，因為是我當初的離開造成妳現在的處境。然而我發現我還有點高興（我真的是個惡魔）。

原來大家都活在幾年前的印象中。此外，失去的才是最美好。
「如果當初妳沒有離開他，或許現在他會成為當初他祈願的那個自己」原來到現在你還是那麼掛著他。也許他就是吃定了妳這點死心塌地啊！妳真傻。
「沒有所謂的如果了。任何如果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不存在於當下啊...那種說詞只適用於教學生練習假設語氣的句型裡。」妳笑了。
對於人生我一向抱著相當無奈的態度。人不可能回到過去，只有過去一直湧向你，你被推擠向前，還要給自己一些「緬懷過去策勵將來」、「過去的日子會成為你我的甜美的回憶」等等諸如此類好聽的理由，讓自己活的自在。這真是人生的一大騙局。

小娃娃這時吵著要喝奶了，妳說只要找個圍牆後餵奶就好。女人真是為母則強。我們便繞到那面牆後，草皮上有幾個小孩在打著簡單的棒球。小娃娃看著這場棒球賽，就不吃了。妳跟我說妳跟娃娃的生活其實可以很快樂，只要孩子的爸爸像個爸爸，口吻還是置身事外，就像是在看別人的家務事一樣。相對的，我反而心情沈重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妳怎麼不離婚呢？」我鼓起勇氣。
「想啊....可是他不肯。而且我想要小孩。也許我可以只要有小孩就好，無視於他的存在，一輩子過下去也沒關係。」

這對我來說不意外。男人事實上遠比在外面表現出來的更懦弱，尤其碰到婚姻感情的問題。一方面面子再怎麼說也掛不住，被貼上婚姻失敗的標籤，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另一方面，很多已婚男人可以說是沒有行為能力，獨立生活對他們而言可能會比四十歲成功勃起還困難。而女人一旦為對方生了孩子，就成了附檔名一樣，依附在小孩下，在家族中地位靠小孩，死守著不幸福婚姻也都是因為小孩。在婚姻裡，男人女人一樣悲哀。

下午兩點，妳說娃娃要睡午覺，也該走了。還說能夠再回到這個曾是我們共同母校的校園散散步真好。妳真是個堅強的女人，看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妳散散步、聽妳抱怨而已。妳的故事，對於婚姻我只能有越來越深的警惕，卻沒有任何三十歲的警報。
一個人也許孤單了點，但總還是輕鬆的。至少我可以保有我二十四歲的外表，及三十歲的心理成熟。